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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_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短句

zmhk 2024-06-05 人已围观

简介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_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短句       非常感谢大家对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问题集合的关注和提问。我会以全面和系统的方式回答每个问题,并为大家提供一些实用的建议和思路。1

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_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短句

       非常感谢大家对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问题集合的关注和提问。我会以全面和系统的方式回答每个问题,并为大家提供一些实用的建议和思路。

1.余秋雨散文段落摘抄

2.余秋雨的经典散文作品欣赏

3.余秋雨的散文

4.余秋雨散文集摘抄150句子

5.余秋雨散文哲理摘抄

6.余秋雨散文 优美句子摘抄

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_余秋雨散文精选摘抄短句

余秋雨散文段落摘抄

       余秋雨是中国著名散文家。余秋雨散文的好词好句有哪些呢?下面是我为大家整理了,希望大家喜欢。

        余秋雨散文好词摘抄

       强烈 虚浮 挤眉弄眼 祸害

       浸润 飘洒 凝固 屈辱

       参与 奉陪到底 偏激的

       余秋雨散文中的好句子摘抄

       1、第一根白发把生命的起点和终点连成了一条绵长的逻辑线,人生得任何一段都与它相连。

       2、进入年老也是一种美好的况味,用不着吃力的搬种夏天的繁枝来遮盖晚秋的云天,什么季节观什么景,什么时令赏什么花,这才完整和自然。

       3、错选了一种可能也便失落了其他可能。

       ——《关于年龄》

       4、拒绝衰老和病痛,一个人就不会幸福。

       ——《最后的课程》

       5、李白时代的诗人,既炽恋着四川的风土人物,又向往著下江的开阔文明,长江于是就成了他们生命的便道,不必下太大的决心就解缆问桨。脚在何处,故乡就在何处,水在哪里, 道路就在那里。

       ——《三峡》

       6、与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谈恋爱,就像与朝雾和晚霞厮磨,再美好也没有着落。他们是男人,是已经长大的男人,再多情也不应该把女友的耳畔当作他们唯一的讲台,男人的讲台理应在更大的空间。

       ——《这样的男人》

       7、人们容易发现一目了然的小偷小盗,而对于一个分解开来的巨大骗局,却很艰难在各个区域性上发现,反而实利的诱惑下八方用力,把荒唐推向更大的荒唐。

       ——《大桥的寓言》

       8、在这个世界上,众口喧腾的可能是虚假;万人耻笑的可能是真实;长久期盼的可能是虚假,猝不及防的可能是真实;叠床架屋的可能是虚假,单薄瘦削的可能是真实。

       9、其实,世间的一切平庸和杰出的界限也就在这里。何谓平庸?做加法,层层叠叠的人云亦云;何伟杰出?做减法,力求简单的直奔事实。

       10、真实老被嗤笑,因此杰出者总是数量不大。人们总想躲开遗憾,因此,更大的遗憾总是紧紧跟随。

       ——《遗憾的真实》

       11、与谬误辩论,很可能获得真理;与无聊辩论,只可能一起无聊。

       12、不要因为害怕被别人误会而等待理解,现代生活各自独立、永珍共存,东家的柳树矮一点,不必向路人解释本来有长高的可能,西家的槐树高一点,也不必向邻居说明自己没有独占风水的企图。

       做一件新事,大家立即理解,那就是不是新事;出一个高招,大家立即理解,那就不是高招。任何真正的创造都是对原有模式的背离、对社会适应的突破、对民众习惯的挑战,如果眼巴巴的指望众人的理解,创造的纯粹性必然会降低,平庸,正在前面招手。

       13、回想一下,我们一生可以做的比较像样的大事,连父母也未必深刻理解,父母缔造了我们却理解不了我们,这便是进化。

       ——《灯下回信》

       14、珠穆朗玛峰上寒冷透骨,已无所谓境界。世上一等的境界都在平实的山河间,秋风起了,芦苇白了,渔舟远了,炊烟斜了,那里便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

       15、外力终究是外力,生命的教师只能是生命本身。

       16、收 *** 生,比收藏书籍古董更重要。收藏在木屋里,收藏在小河边,在风夕雨夜点起一盏灯,盘点检视一番,第二天风和日丽,那就拿出来晾晾晒晒。

       ——《收藏昨天》

       17、据说本来每家的小媳妇最爱坐在门口编织花边,后来旅游者多了,她们便躲进屋去,悄悄美丽又悄悄苍老,留下一街安静。

       ——《与平庸一起栖宿》

       18、简朴不等于寒碜。在这里,总统的排场闹得越大越没有物件。历来的统治者的装模作样都是为了吸引他们心中千万双仰慕的眼睛,但千古冰原全然不在乎人类的高低尊卑、升沉荣辱,更不会化作春水来环绕欢唱。

       ——《生命的理由》

       19、历史的转弯处大多并不美丽,就像河口上常常聚集著太多的垃圾和泡沫,美丽的转折一定是修饰的结果,而修饰往往是历史的改写。

       20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伤害你的,也是一样。

       21、原以为渡过那隐秘的河湾后一切都会挺直、敞亮、欢快,其实根本不是,正像幸福是一种接力赛,灾难也是一种接力赛,而且两条跑道往往结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隐秘的河湾》

       22、前辈学者身上有不少我们不必继承的时代特征和个人特征,不少年长的文化人甚至打着文化的旗号噬咬文化、破坏文化,因此,不能一见白发和皱纹就失去警惕。

       23、世间的大判断,不分行业。

       24、所谓伟大的时代,也就是谁也不把小人放在眼里的时代。

       25、我们不是高大的伟人,但我们有资格骄傲,历史给我们的权利并不太多,但灾难毕竟教会了我们嘲笑。

       ——《我能听到》

       26、 真正的人生选择,是一种缺少参照座标的自我挑战。在中国,没有先例就没有说服力。

       27、人的一生,陪在一起走路的人很多,但有的路程,只需短短的一截,便终生铭记。我说过,泉眼既已堵塞,那就不再是我的山寨。

       28、每个人都会对人生中最重要的地方,最重要的人物一一告别,却无法预想告别的方式,母校,我就这样向你告别。车轮快速碾过溼漉漉的落叶,悄然无声。

       ——《溼漉漉的落叶》

       29、我平生见过的所有灾难都来自于虚假,大家总把灾难的起因解释为邪恶。其实,以虚假为座标,邪恶才有了粉墨登场的舞台。

       ——《那么走吧》

       30、犯人未必是坏人,坏人未必进监狱。

       

       1 在那儿,在群头悬长辫、身着长袍马褂的有识之士正在为中华民族如何进入二十世纪而高谈阔论、奔走呼号。他们当然不满意中国的十九世纪,在痛切地寻找中国落后的原因时,他们首先看到了人才的缺乏,而缺乏人才的原因,他们认为是科举制度的祸害。

       2 许多更强烈的漂泊感受和思乡情绪是难于言表的,只能靠一颗小小的心脏去慢慢地体验,当这颗心脏停止跳动,这一切也就杳不可寻,也许失落在海涛间,也许掩埋在丛林里,也许凝练于异国他乡一栋陈旧楼房的窗户中。

       3 称得上头脑清醒,至少要对已逝的一个世纪有一个比较完整的感悟吧?因此我们不能不在这繁忙的年月间,让目光穿过街市间拥挤的肩头,穿过百年来一台台已经凝固的悲剧和喜剧,一声声已经蒸发的低吟和高喊,直接抵达十九世纪末尾、二十世纪开端的那几年。

       4 可爱,高贵,魅力之类往往既构不成社会号召力也构不成自我护卫力,真正厉害的是邪恶,低贱,粗暴,它们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无敌。

       5 客观景物只提供一种审美可能,而不同的游人才使这种可能获得不同程度的实现。

       6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能够看得很远却并不陡峭的高度。

       7 最让人动心的是苦难中的高贵,最让人看出高贵之所以高贵的,也是这种高贵。凭著这种高贵,人们可以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吟诗作赋,可以用自己的一点温暖去化开别人心头的冰雪,继而,可以用屈辱之身去点燃文明的火种。

       8 二十世纪已接近末尾,如果没有突然的不幸事件,我们看来要成为跨世纪的一群了。能够横跨两个世纪的人在人类总体上总是少数,而能够头脑清醒地跨过去的人当然就更少。

       9 人生的道路也就是从出生地出发,越走越远。一出生便是自己,由此开始的人生就是要让自己与种种异己的一切打交道。打交道的结果可能丧失自己,也可能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把自己找回。

       10 不带书,不带笔,也不带钱,一身轻松又一身虚浮,如离枝的叶、离花的瓣,在狂风中满天转悠,极端洒脱又极端低贱,低贱到谁也认不出谁,低贱到在一平方米中拥塞著多少个都无法估计。

       11 既然大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敢于面对风的吹拂、露的浸润、霜的飘洒,整个树林也便成了没有风声鸟声的死林。

       12 像一阵怪异的风,早就吹过去了,却让整个大地保留着对它的惊恐和记忆。

       13 小人牵着大师,大师牵着历史,小人顺手把绳索重重一抖,于是大师和历史全都成了罪孽的化身。一部中国文化史,有很长时间一直捆押在被告席上,而法官和原告,大多是一群群挤眉弄眼的小人。

余秋雨的经典散文作品欣赏

       篇一:都江堰

        我以为,中国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工程不是长城,而是都江堰。

        长城当然也非常伟大,不管孟姜女们如何痛哭流涕,站远了看,这个苦难的民族竟用人力在野山荒漠间修了一条万里屏障,为我们生存的星球留下了一种人类意志力的骄傲。长城到了八达岭一带已经没有什么味道,而在甘肃、陕西、山西、内蒙一带,劲厉的寒风在时断时续的颓壁残垣间呼啸,淡淡的夕照、荒凉的旷野溶成一气,让人全身心地投入对历史、对岁月、对民族的巨大惊悸,感觉就深厚得多了。但是,就在秦始皇下令修长城的数十年前,四川平原上已经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工程。它的规模从表面上看远不如长城宏大,却注定要稳稳当当地造福千年。如果说,长城占据了辽阔的空间,那么,它却实实在在地占据了邈远的时间。长城的社会功用早已废弛,而它至今还在为无数发众输送汩汩清流。有了它,旱涝无常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国,每当我们民族有了重大灾难,天府之国总是沉着地提供庇护和濡养。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永久性地灌溉了中华民族。有了它,才有诸葛亮、刘备的雄才大略,才有李白、杜甫、陆游的川行华章。说得近一点,有了它,抗日战争中的中国才有一个比较安定的后方。

        它的水流不像万里长城那样突兀在外,而是细细浸润、节节延伸,延伸的距离并不比长城短。长城的文明是一种僵硬的雕塑,它的文明是一种灵动的生活。长城摆出一副老资格等待人们的修缮,它却卑处一隅,像一位绝不炫耀、毫无所求的乡间母亲,只知贡献。一查履历,长城还只是它的后辈,它就是都江堰。我去都江堰之前,以为它只是一个水利工程罢了,不会有太大的游观价值。连葛洲坝都看过了,它还能怎么样?只是要去青城山玩,得路过灌县县城,它就在近旁,就乘便看一眼吧。因此,在灌县下车,心绪懒懒的,脚步散散的,在街上胡逛,一心只想看青城山。

        七转八弯,从简朴的街市走进了一个草木茂盛的所在。脸面渐觉滋润,眼前愈显清朗,也没有谁指路,只向更滋润、更清朗的去处走。忽然,天地间开始有些异常,一种隐隐然的骚动,一种还不太响却一定是非常响的声音,充斥周际。如地震前兆,如海啸将临,如山崩即至,浑身起一种莫名的紧张,又紧张得急于趋附。不知是自己走去的还是被它吸去的,终于陡然一惊,我已站在伏龙观前,眼前,急流浩荡,大地震颤。即便是站在海边礁石上,也没有像这里强烈地领受到水的魅力。海水是雍容大度的聚会,聚会得太多太深,茫茫一片,让人忘记它是切切实实的水,可掬可捧的水。这里的水却不同,要说多也不算太多,但股股叠叠都精神焕发,合在一起比赛着飞奔的力量,踊跃着喧嚣的生命。这种比赛又极有规矩,奔着奔着,遇到江心的分水堤,刷地一下裁割为二,直窜出去,两股水分别撞到了一道坚坝,立即乖乖地转身改向,再在另一道坚坝上撞一下,于是又根据筑坝者的指令来一番调整?也许水流对自己的驯顺有点恼怒了,突然撒起野来,猛地翻卷咆哮,但越是这样越是显现出一种更壮丽的驯顺。已经咆哮到让人心魄俱夺,也没有一滴水溅错了方位。阴气森森间,延续着一场千年的收伏战。水在这里吃够了苦头也出足了风头,就像一场千年的收伏战。就像一大拨翻越各种障碍的马拉松健儿,把最强悍的生命付之于规整,付之于企盼,付之于众目睽睽。看云看雾看日出各有胜地,要看水,万不可忘了都江堰。这一切,首先要归功于遥远得看不出面影的李冰。四川有幸,公元前251年出现过一项毫不惹人注目的任命:李冰任蜀郡守。

        此后中国千年官场的惯例,是把一批批有所执持的学者遴选为无所专攻的官僚,而李冰,却因官位而成了一名实践科学家。这里明显地出现了两种判然不同的政治走向,在李冰看来,政治的含义是浚理,是消灾,是滋润,是濡养,它要实施的事儿,既具体又质朴。他领受了一个连孩单都能领悟的简单道理:既然四川最大的困扰是旱涝,那么四川的统治者必须成为水利学家。

        前不久我曾接到一位极有作为的市长的名片,上面的头衔只印了?土木工程师?,我立即追想到了李冰。  没有证据可以说明李冰的政治才能,但因有过他,中国也就有过了一种冰清玉洁的政治纲领。

        他是郡守,手握一把长锸,站在滔滔的江边,完成了一个?守?字的原始造型。那把长锸,千年来始终与金杖玉玺、铁戟钢锤反复辩论。他失败了,终究又胜利了。

        他开始叫人绘制水系图谱。这图谱,可与今天的裁军数据、登月线路遥相呼应。

        他当然没有在哪里学过水利。但是,以使命为学校,死钻几载,他总结出治水三字经?深淘滩,低作堰?、八字真言?遇湾截角,逢正抽心?,直到20世纪仍是水利工程的圭臬。他的这点学问,永远水气淋漓,而后于他不知多少年的厚厚典籍,却早已风干,松脆得无法翻阅。

        他没有料到,他治水的韬略很快被替代成治人的计谋;他没有料到,他想灌溉的沃土将会时时成为战场,沃土上的稻谷将有大半充作军粮。他只知道,这个人要想不灭绝,就必须要有清泉和米粮。  他大愚,又大智。他大拙,又大巧。他以田间老农的思维,进入了最澄彻的人类学的思考。他未曾留下什么生平资料,只留下硬扎扎的水坝一座,让人们去猜详。人们到这儿一次次纳闷:这是谁呢?死于两千年前,却明明还在指挥水流。站在江心的岗亭前,?你走这边,他走那边?的吆喝声、劝诫声、慰抚声,声声入耳。没有一个人能活得这样长寿。

        秦始皇筑长城的指令,雄壮、蛮吓、残忍;他筑堰的指令,智慧、仁慈、透明。

        有什么样的起点就会有什么样的延续。长城半是壮胆半是排场,世世代代,大体是这样。直到今天,长城还常常成为排场。都江堰一开始就清朗可鉴,结果,它的历史也总显出超乎寻常的格调。李冰在世时已考虑事业的承续,命令自己的儿子作3个石人,镇于江间,测量水位。李冰逝世400年后,也许3个石人已经损缺,汉代水官重造高及3米的?三神石人?测量水位。这?三神石人?其中一尊即是李冰雕像。这位汉代水官一定是承接了李冰的伟大精魂,竟敢于把自己尊敬的祖师,放在江中镇水测量。他懂得李冰的心意,唯有那里才是他最合适的岗位。这个设计竟然没有遭到反对而顺利实施,只能说都江堰为自己流泻出了一个独特的精神世界。

        石像终于被岁月的淤泥掩埋,本世纪70年代出土时,有一尊石像头部已经残缺,手上还紧握着长锸。有人说,这是李冰的儿子。即使不是,我仍然把他看成是李冰的儿子。一位现代作家见到这尊塑像怦然心动,?没淤泥而蔼然含笑,断颈项而长锸在握?,作家由此而向现代官场衮衮诸公诘问:活着或死了应站在哪里?出土的石像现正在伏龙观里展览。人们在轰鸣如雷的水声中向他们默默祭奠。在这里,我突然产生了对中国历史的某种乐观。只要都江堰不坍,李冰的精魂就不会消散,李冰的儿子会代代繁衍。轰鸣的江水便是至圣至善的遗言。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条横江索桥。桥很高,桥索由麻绳、竹篾编成。跨上去,桥身就猛烈摆动,越犹豫进退,摆动就越大。在这样高的地方偷看桥下会神志慌乱,但这是索桥,到处漏空,由不得你不看。一看之下,先是惊叹。脚下的江流,从那么遥远的地方奔来,一派义无反顾的决绝势头,挟着寒风,吐着白沫,凌厉锐进。我站得这么高还感觉到了它的砭肤冷气,估计它是从雪山赶来的罢。但是,再看桥的另一边,它硬是化作许多亮闪闪的河渠,改恶从善。人对自然力的驯服,干得多么爽利。如果人类干什么事都这么爽利,地球早已是另一副模样。

        但是,人类总是缺乏自信,进进退退,走走停停,不断自我耗损,又不断地为耗损而再耗损。结果,仅仅多了一点自信的李冰,倒成了人们心中的神。离索桥东端不远的玉垒山麓,建有一座二王庙,祭祀李冰父子。人们在虔诚膜拜,膜拜自己同类中更像一点人的人。钟鼓钹磬,朝朝暮暮,重一声,轻一声,伴和着江涛轰鸣。

        李冰这样的人,是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纪念一下的,造个二王庙,也合民众心意。

        实实在在为民造福的人升格为神,神的世界也就会变得通情达理、平适可亲。中国宗教颇多世俗气息,因此,世俗人情也会染上宗教式的光斑。一来二去,都江堰倒成了连接两界的桥墩。

        我到边远地区看傩戏,对许多内容不感兴趣,特别使我愉快的是,傩戏中的水神河伯,换成了灌县李冰。傩戏中的水神李冰比二王庙中的李冰活跃得多,民众围着他狂舞呐喊,祈求有无数个都江堰带来全国的风调雨顺,水土滋润。傩戏本来都以神话开头的,有了一个李冰,神话走向实际,幽深的精神天国,一下子帖近了大地,贴近了苍生。

 篇二:沙原隐泉

        沙漠中也会有路的,但这儿没有。远远看去,有几行歪歪扭扭的脚印。顺着脚印走罢,但不行,被人踩过了的地方,反而松得难走。只能用自己的脚,去走一条新路。回头一看,为自己长长的脚印高兴。不知这行脚印,能保存多久?

        挡眼是几座巨大的沙山。只能翻过它们,别无他途。上沙山实在是一项无比辛劳的苦役。刚刚踩实一脚,稍一用力,脚底就松松地下滑。用力越大,陷得越深,下滑也越加厉害。纔踩几脚,已经气喘,浑身恼怒。我在浙东山区长大,在幼童时已能欢快地翻越大山。累了,一使蛮劲,还能飞奔峰巅。这儿可万万使不得蛮劲。软软的细沙,也不硌脚,也不让你碰撞,只是款款地抹去你的全部气力。你越发疯,它越温柔,温柔得可恨之极。无奈,只能暂息雷霆之怒,把脚底放轻,与它厮磨。

        要腾腾腾地快步登山,那就不要到这儿来。有的是栈道,有的是石阶,千万人走过了的,还会有千万人走。只是,那儿不给你留下脚印,属于你自己的脚印。来了,那就认了罢,为沙漠行走者的公规,为这些美丽的脚印。

        心气平和了,慢慢地爬。沙山的顶越看越高,爬多少它就高多少,简直像儿时追月。已经担心今晚的栖宿。狠一狠心,不宿也罢,爬!再不理会那高远的目标了,何必自己惊吓自己。它总在的,不看也在。还是转过头来看看自己已经走过的路罢。我竟然走了那么长,爬了那么高。脚印已像一条长不可及的绸带,平静而飘逸地划下了一条波动的曲线,曲线一端,紧系脚下。完全是大手笔,不禁钦佩起自己来了。不为那山顶,只为这已经划干的曲线,爬。不管能抵达哪儿,只为已耗下的生命,爬。无论怎么说,我始终站在已走过的路的顶端。永久的顶端,不断浮动的顶端,自我的顶端,未曾后退的顶端。沙山的顶端是次要的。爬,只管爬。

        脚下突然平实,眼前突然空阔,怯怯地抬头四顾,山顶还是被我爬到了。完全不必担心栖宿,西天的夕阳还十分灿烂。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像用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了。日夜的凤,把山脊、山坡塑成波荡,那是极其款曼平适的波、不含一丝涟纹。于是,满眼皆是畅快,一天一地都被铺排得大大方方、明明净净。色彩单纯到了圣洁,气韵委和到了崇高。为什么历代的僧人、俗民、艺术家要偏偏选中沙漠沙山来倾泄自己的信仰,建造了莫高窟、榆林窟和其它洞窟?站在这儿,我懂了。我把自身的顶端与山的顶端合在一起,心中鸣起了天乐般的梵呗。

        刚刚登上山脊时,已发现山脚下尚有异相,舍不得一眼看全。待放眼鸟矙一过,此时纔敢仔细端详。那分明是一弯清泉,横卧山底。动用哪一个藻饰词汇,都会是对它的亵渎。只觉它来得莽撞,来得怪异,安安静静地躲坐在本不该有它的地方,让人的眼睛看了很久还不大能够适应。再年轻的旅行者,也会像一位年迈慈父责斥自己深深钟爱的女儿一般,道一声:你怎么也跑到这里!

        是的,这无论如何不是它来的地方。要来,该来一道黄浊的激流,但它是这样的清澈和宁谧。或者,干脆来一个大一点的湖泊,但它是这样的纤瘦和婉约。按它的品貌,该落脚在富春江畔,雁荡山间,或是从虎跑到九溪的树荫下。漫天的飞沙,难道从未把它填塞?夜半的飓风,难道从未把它吸干?这里可曾出没过强盗的足迹,借它的甘泉赖以为生?这里可曾蜂聚过匪帮的马队,在它身边留下一片污浊?

        我胡乱想着,随即又愁云满面。怎么走近它呢?我站立峰巅,它委身山底;向着它的峰坡,陡峭如削。此时此刻,刚纔的攀登,全化成了悲哀。向往峰巅,向往高度,结果峰巅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惶恐。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于是急急地来试探下削的陡坡。人生真是艰难,不上高峰发现不了它,上了高峰又不能与它近乎。看来,注定要不断地上坡下坡、上坡下坡。

        咬一咬牙,狠一狠心。总要出点事了,且把脖子缩紧,歪扭着脸上肌肉把脚伸下去。一脚,再一脚,整个骨骼都已准备好了一次重重的摔打。然而,奇了,什么也没有发生。纔两脚,已嗤溜下去好几米,又站得十分稳当。不前摔,也不后仰,一时变作了高加索山头上的普罗米修斯。再稍用力,如入慢镜头,跨步着舞蹈,只十来下就到了山底。实在惊呆了:那么艰难地爬了几个时辰,下来只是几步!想想刚纔伸脚时的悲壮决心,哑然失笑。康德所说的滑稽,正恰是这种情景。

        来不及多想康德了,急急向泉水奔去。一湾不算太小,长可三四百步,中间最宽处,相当一条中等河道。水面之下,飘动着丛丛水草,使水色绿得更浓。竟有三只玄身水鸭,轻浮其上,带出两翼长长的波纹。真不知它们如何飞越万里关山,找到这儿。水边有树,不少已虬根曲绕,该有数百岁高龄。总之,一切清泉静池所应该有的,这儿都有了。至此,这湾泉水在我眼中又变成了独行侠,在荒漠的天地中,全靠一己之力,张罗出了一个可人的世界。

        树后有一陋屋,正迟疑,步出一位老尼。手持悬项佛珠,满脸皱纹布得细密而宁静。她告诉我,这儿本来有寺,毁于20年前。我不能想象她的生活来源,讷讷动问,她指了指屋后一路,淡淡说:会有人送来。我想问她的事情自然很多,例如为何孤身一人,长守此地?什么年岁,初来这里?终于觉得对于佛家,这种追问过于钝拙,掩口作罢。眼光又转向这脉静池。答案应该都在这里。

        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无奇。惟有大漠中如此一湾,风沙中如此一静,荒凉中如此一景,高坡后如此一跌,纔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机巧、让人神醉情驰。以此推衍、人生、世界、历史,莫不如此。给浮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给高蹈以平实,给粗犷以明丽。惟其这样,人生纔见灵动,世界纔显精致,历史纔有风韵。然而,人们日常见惯了的,都是各色各样的单向夸张。连自然之神也粗粗糙糙,懒得细加调配,让人世间大受其累。

        因此,老尼的孤守不无道理。当她在陋室里听够了一整夜惊心动魄的风沙呼啸,明晨,即可借明静的水色把耳根洗净。当她看够了泉水的湛绿,抬头,即可望望粲然的沙壁。

 篇三:多一点遗忘

        耶路撒冷太浓了,浓得稠稠勃栽,连呼吸都有点急迫。

        今天暂换一个方向,去加沙地带。

        这是目前世界上最敏感的地区,一到关口就感到气氛远比约旦河西岸和戈兰高地紧张。

        迎面是一个架势很大的蓝灰色关卡,以色列士兵荷枪实弹地站了三个层次。头顶岗楼上的机枪,正对准路口。远远望进去,经过一个隔离空间,前面便是巴勒斯坦的关片。

        这里要查验护照,但谁都知道,护照上一旦出现了以色列的签证,以后再要进阿拉伯的其他国家就困难了。因此,前几天从埃及进关的时候用的是集体临时签证,但那份签证今天并没有带在身边,于是我们这帮人究竞是怎么进人以色列的,都成了疑问。更麻烦的是,几辆吉普车无牌照行驶的问题在这里也混不过去了。

        有一辆警车朝我们的车队驶来,警车。七坐着一位胖胖的以色列警官,看派头,级别不低。他不下车,只是看着围上去的我们几个人一个劲少L摇头:?你们,居然连什么文件也没有?役有签证,没有车牌,没有通行许可?"他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车队,耸耸肩,不再说什么,只让我们自己得出结论。

        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打电话找中国驻巴勒斯坦力事处。不多久,常毅参赞和他的夫人潘德琴女士就开着车来到了关口,几经交涉,以色列警官终于同意我们几个人坐着力亭处的外交公务车进去。

        车子驶过巴勒斯坦关日。倒不必再停下检查。我们向憨厚的士兵们招了招手,他们咧嘴一笑,就过去了。加沙地区的景象,与杰里科差不多。我们先到一个难民营,难民主要是一九六七年战争中失去家园的各地阿拉伯人,由于已经过了三l一多年,现在也已形成了一个杜区。满眼是无数赤着脚向我奔来的天真孩子,按阿拉伯人的生育惯例,逃难过来的已是他们祖父一代了。生活一看就知道非常贫困,但据巴勒斯坦电视台的朋友说,与三十年前相比,已经发生很大变化。

        我问,这么大的难民区是由什么样的机构管理的?他们说,是居民委员会。

        我再问,居民委员会上面是什么机构?

        他们指了指街口说:他。

        我一看街口,是阿拉法特的巨幅画像。

        加沙地区被以色列包皮围着,阿拉伯人进出很不容易;但在以色列看来,他们整个国家都被阿拉伯世界包皮围着。更让我惊奇的是,居然还有一群固执的犹太人在加沙地区住着,决不搬走,但洲门只能用铁丝网把自己围祝这就构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包皮围网,你包皮围我。我包皮围你,你深人我,我深人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断,离不开,扯不清。

        双方都有一笔冤屈账,互相都有几把杀**手钢。就像两位搬不了家的邻居,把伤疤结在一起了。

        很想去看看加沙境内的犹太人居住点,却有铁丝网、岗楼、探照灯包皮围着。我们想走近一点,阿拉伯朋友说,这已经是最近了,再近他们就会射击。其实,每一个定居点里只住了十几个犹太人,保卫的军警数量与他们差不多。他们在定居点里也没有像样的营生,艰难又危险,却坚持多年,来表示他们的领土观念。

        我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圈圈互相包皮围的网,觉得这是人类困境的缩影。

        事情开始时可能各有是非,时间一长早己烟雾茫茫。如果请一些外来的调解者来裁判历史曲直,其实也有点冒险,因为这样会使双方建立起自己的诉说系统,倒把本该遗忘的恩怨重新整理强化了。

        我在这里与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两方的朋友都作了深入的交谈,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们都应该多一点遗忘,让往事如烟,然后搁置情绪,用现代政治智慧设计出最理性的方略。

        和睦太好,很是碍事。

        历史有很多层次,有良知的历史学家要告诉人们的,是真正不该遗忘的那些内容。但在很多时候,历史也会被人利用,成为混淆主次、增添仇恨的工具,因此应该警惕。

        几个文明古国的现代步履艰难,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历史负担太重,玩弄历史的人太多。

        只有把该遗忘的遗忘了,历史。才会从细密的皱纹里摆脱出来,回复自己刚健的轮廓。

        可惜直至今天,很多历史只喜欢做皱纹里的文章。为了加深对这一个间题的思考,决定明天去参又卿咸西的大。屠杀纪念馆。那里,供奉着全人类共同确认的一些原则。因此可以让我们体验,历史的哪些部位才不该遗忘。

        一九九九午十月三十日,以色列加沙地区,夜宿那路撒冷R任~访sance旅馆

余秋雨的散文

       余秋雨 散文 凭借厚重的历史 文化 蕴涵和对人文精神的张扬,成为了90年代中国文坛的一道亮眼景观。下面我为大家带来余秋雨的经典散文作品的内容,希望对你有用。

       余秋雨的经典散文作品篇一:心中的恶狼

        在各种凶杀案中,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哪一种?我认为是没有具体理由的那一种。有理由,就有逻辑,伤害具有针对性,人们也有可能提防;如果没有理由,只能听天由命,谁都手足无措了。

        其实,没有具体理由的犯罪,总还是有心理理由的。因此,我们有必要更加关注人类的心理黑箱,说不定什么时候,那里会蹿出来一条恶狼。

        一九九四年五月二十七日夜,云南省通海县县城的一个歌舞厅里,一个握着长剑的青年男子见人就刺,不到半小时就刺死四人,刺伤多人,他边刺边大声吼叫:"我孙玉峰曾经是社会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事业的成功,对社会有益,我事业失败,就会给社会带来灾难。"

        那么,他有什么事业呢?这完全是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读过一些江湖武侠 故事 的农村无赖子的狂想。他偶尔进县城,见路上没什么人理他,就在 日记 里写道:"每走到人群之时,竟然当我是死人,视如无物,阴恻恻地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他恨一切不理他的人,但所有的人都不怎么理他,于是他断言"天下人人可杀"。

        看来,他走向罪恶的心理程序,是从狂妄自大的心理幻觉开始的。总觉得自己十分重要,应该引起人们的注意,但人们实在没有注意他的理由。我估计他曾多次自我卖弄,一再招惹别人,甚至恨不能把一个有点小名气的人引出来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吵一架,可惜连这也没有发生。他的招惹因形态卑下,别人只须眼角一扫就会立即厌恶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种极度的孤独和无聊引起了他的仇恨,但仇恨又没有特定的对象,只能拿起长剑,朝那些活得最快乐的人群走去,按照他的认知范围,他选择了歌舞厅。

        应该说,这个心理程序的前半部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十分眼熟。明明是自己招惹了别人,却不躲开、不道歉,反而觉得别人对不起他,甚至越来越义愤填膺,这是为什么?

        有一位作家曾大惑不解地问我:"某某人,我完全不认识,他在五年前一边剽窃我的作品发表,一边写 文章 骂我,这样做我还能理解,贼喊捉贼嘛!我不理解的是,五年来我对此事完全不理,而他对我的批判却接连不断,而且口气越来越凶,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一想,说:"问题大半出在你的完全不理上。开始,他一边剽窃你又一边骂你,是为了堵你的口,遮人耳目;但你居然对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反应,使他感觉到,他在你心目中太微不足道,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无足轻重,这使他产生了彻底的自卑,并由自卑变成愤怒。"

        "不是欺软怕硬?"他问。

        "不是。欺软怕硬只是表象,"我说:"你的完全不理,看上去是软,但已超出了软的底线,是一种不可理解之软,而不可理解之软其实就是一种超强度的硬,因此引发了他极度的不自信。"

        其实,这种现象并不深奥。

        儿时在乡间,常见夏天的中午一头头水牛浸在池塘中消暑,总有群蜂围着它们转。有的水牛被吵得不耐烦了,会甩起尾巴驱赶一下,而有的水牛则纹丝不动。群蜂先是集中在甩动的尾巴附近,恣意逗乐,但时间一长,全都向着纹丝不动的水牛进攻了。它们不是在纹丝不动中寻找安全,恰恰相反,它们一浪接一浪地去招惹,频率越来越快,恨不能把顽石般的水牛整个儿挑动起来。

        在"“”"中,我也目睹过类似的现象。

        一个同学,来自农村,生怕城市里的同学瞧不起,成天找机会作态,连夜间上厕所时穿的拖鞋都坚持用木拖板,响彻楼层,还声言是"保持贫农本色"。这样的人,"“”"一来,很容易造反。一天,造反派开会斗争教师,适逢他外出,回来后听说,深感失落,居然决定一个人拉一名教师出来游街,补补"风头"。他来到集中关押教师的地方,吆喝几声,教师们诚惶诚恐,唯独余上沅教授不惊不怒,平静如水。这个同学一看,突然傻住,似有恐惧,然后火气上扬,独独把余上沅教授拉出来,由他一个人押着,在校园里游街,招摇过市。作为这次恶性事件的代价,这个同学在十年之后被审查了很长时间。

        这个同学犯了错误,但我们都熟悉他,深知他其实并不坏,此前此后也没有做过 其它 更坏的事,那次冲动,完全是他长久来煎熬于内心的过度自卑和过度自重的突然迸发,迸发的直接起因是两重失落,失落于一种热闹,又失落于余上沅教授超常的平静。

        但是,这种突然迸发有时会产生极严重的后果。据报载,一九九八年三月六日下午,洛阳工学院一个姓金的硕士研究生,由于长期以来觉得老师和同学处处看不起他,在交纳课程重修费的时候,突然举起水果刀,向一位正在开发票的女教师猛刺十三刀。直到被警方逮捕,他在监狱里清醒了一阵之后才沉痛地说:"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老觉得别人有意和我过不去,现在想想并没有什么根据,老师和同学们对我其实都挺好的。"他还说,他并不是针对那位被刺的女教师的,如果那天路上碰到别的老师和同学,心里觉得过不去,也会举刀。

        这就是说,由于种种心理病灶的夸张性诱发,他心中的恶狼放出来了。这只心中的恶狼也会吃人,既吞噬了别人,也吞噬了自己。由此联想开去,那个在美国爱荷华用手枪刺杀了多名物理学教授的中国 留学 生卢刚,也进入了类似的心理程序,当然后果更加严重,制造了一个震惊世界的血腥事件。卢刚是博士研究生,洛阳的那位是硕士研究生,云南那个叫孙玉峰的人什么也不是,但在自己村庄里也足可自命为一个孤独的哲人了。他们最后都把自己置身在血泊中,干下了人世间第一等的坏事:杀人。因此,我们切莫轻视了这只心中的恶狼。

        据我看,这些人的心中之所以会培育出一只恶狼出来,大致有以下一些共同点:

        第一,他们都有过一段奋斗史,使他们超出了原来的生活环境。这种经历带来一种力图排除一切阻力的行为惯性。他们已经把世界看得很小,以为再努力几步就能抵达某种极致,因此把眼前的障碍看得很大,以为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搏;

        第二,他们的起点比较低微,因此在把世界看小的同时又十分自卑,永远敏感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每天都虎视眈眈,疑神疑鬼,总觉得随时都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能把自己颠覆;

        第三,他们从来执著于成败的界限而无所谓善恶的界限,因此在心底不拒绝用恶的方式来争取成功。善良对于他们,从未有过感召力和控制力;

        第四,他们永远逼视着高于或有可能高于自己的人物,不管这些人物与自己有没有关系。对于那些以平静的生态高出自己的人尤其嫉恨,形成了一种强烈而又辽阔的"泛嫉恨",最后甚至嫉恨整个文明世界。

        有了这四个共同点,只要出现了燠热的温度,便立即可以在心头听到恶狼的嗥叫。

        不是危言耸听,我认为,这种心理上的恶狼今后会越来越多,而且有可能带来很大的世界性灾难。因为在很大的范围之内,个人不再受到群体意志的严密控制,跋涉在精神荒漠上的心理孤儿层出不穷,而现代社会的生存竞争又如此激烈,处处隐藏着危险的触发点,因此,接连不断地出现一些骇人听闻、又没有理由的凶杀事件是不奇怪的。至今仍在美国监狱里接受 马拉松 式审判的智能杀手卡钦斯基就是一个例子,让我们每次想起总要为人类的前途增加忧虑。此人是 毕业 于哈佛大学的数学博士,由于仇恨高科技社会,专门用邮包爆炸方式杀害大学教授和科学家,十八年间制造了十六起血腥大案,造成一片恐怖。他过着极端孤独的生活,却又渴望着自己在公众中的知名度。他希望自己的行为一直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如果社会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大新闻掩盖了他,他会坐立不安,很快再次作恶。为了让社会更关注自己,他居然会给受害者写信,说自己"夜以继日制造炸弹是多么辛苦",而且还寄长篇文章《工业社会及其未来》给报社要求发表,声言如蒙发表就不再制造爆炸事件。不管这个案子多大,受过高等 教育 的卡钦斯基在极端孤独中因渴望成名、嫉恨成功者而不择手段行恶的基本特征,与我们前面所说的杀人犯没有什么两样,他让我们警觉,心中的恶狼对人类的残害会达到什么地步。

        对于这样的人该怎么办?他们的行为终点当然已属于警方的事,但行为的起始和中段却发生在我们身边,而且时时有可能走向终点。像往常一样对这种邪恶现象完全不予理睬以求太平,显然已经不是办法,因为对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有谁去招惹了才会引起他们的行恶,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仍然会找上门来,将巨大的罪恶向着完全无关的人群泼洒。在他们面前,不存在明哲保身的空间,不存在任何个人的安全。

        因此,对付这些人心中的恶狼,只能是全人类的集体行为。在社会上普及心理咨询和缓释机制,当然是一个办法,但更重要的还是要重复我心中的圣典:大规模地激发善和爱。只希望街市间忙碌的人群,努力减轻在成败问题上的沉重压力,而多多关顾善恶之间的界限。只希望我们经常自问:何苦到处开辟战场,风声鹤唳?何必时时寻找对手,枕戈待旦?如果这是成功的代价,那么成功又是什么?如果这是个人成名的方式,那么个人的名字又是什么?

        ?我知道当今社会上多数聪明的年轻人都拒绝作这种自问,认为这些问题过于浅陋,不符合生存竞争的原则。但是,生存竞争、生存竞争,当我们居住的星球,竞争到已经不适合生存,竞争到互相剥夺生存,一起结束生存,那么竞争又是为了什么?

        从上述几个杀人犯的心理轨迹来看,他们在竞争之初可能还与改进自己的某种生存环境有关,但竞争到后来完全进入到了一种野心勃勃的精神层面,只想成名扬名,而没有其它更多的实利追求了。连制造了那么多爆炸大案的卡钦斯基,最后居然也是为了在报纸上发表一篇署名文章,真有点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国云南的那个杀人犯孙玉峰,他刺杀了那么多无辜者,最终被判死刑,在执行死刑前法庭问他还有什么最后的愿望,他的愿望让人大吃一惊:"把我的经历编成一本书。"可见他实在太想成名了,而这个农村无赖子的成名理想,竟然是书籍。但他的全部经历,满打满算,至多只能写成一篇文章,而且很多段落都毫无意思,怎么撑得成一本书?

        卡钦斯基为了在一篇文章中成名而大量杀人,孙玉峰为了在一本书中成名而大量杀人,文化对于邪恶世界的诱惑会大到这个地步,这是我以前没有想到的。由此我也终于领悟,为什么文化界会发生那么多争名夺利、诬陷造谣的阴暗事件,原来已有不少卡钦斯基和孙玉峰混迹其中了。我想我们今后都不必大惊小怪了,更让人惊恐的狼嗥虎啸,也有可能光顾这个斯文的天地。以后的日子比较严峻。

        想要让文化去阻止他们?不,他们正惦念着文化呢!

        真正急于做的,是高贵的博爱精神、慈善情怀的重建。

        只有这团火光,才能把深夜荒山间的狼群阻退。千万不能让这团火熄灭了,无论如何应该到四处捡拾柴枝维持着,直到霞光初现。

        余秋雨的经典散文作品篇二:南方的毁灭

        我到庞贝古城废墟,已经是第二次了。奇怪的是,两次都深感劳累。平平的路,小小的城,却累过跋山涉水,居然。

        开始还不大在意,后来,当腿脚越来越沉重的时候停步寻找可坐下的地方,突然想起,上次也在这里找过。岂止这里,举头朝前看,一段段路全是最疲倦的图像,一颠一颠地晃动在前年和今年的阳光下。

        想来想去,唯一的原因是,心累。

        心累,不是累在废墟,也不是累在死亡。庞贝古城被火山灰掩埋,发生在公元七十九年八月二十四日,至今已经有一千九百多年了。一千九百年下来,即便从来没有遇到过火山爆发的城市也都变成了废墟,因此很难再让我们劳于愁思、累于感慨。

        但是,有一种震撼却穿过一千九百多年的时间直接抵达我们身上,而且显然还会震撼下去,那就是人类群体在毫无预告的情况下集体死亡、霎时毁灭。

        日常生活中的单个死亡、渐次毁灭各有具体原因,而庞贝则干净利落地洗掉了一切具体原因。不管这个人是否心脏有病,那幢楼是否早有裂缝,也不管这家浴室主人与邻居有百年世仇,那两支竞技队的彼此积愤已千钧一发,全部一笔勾销,而且永远也不再留有印痕,一起无病无缝无仇无愤地纳入死亡和毁灭的大网,不得逃遁。因此,走在庞贝废墟间,每一步都牵连着最纯粹的死亡和毁灭,不再羼杂,不再分解,不可躲避,不存侥幸。任何游客既是旁观者又不是旁观者,都在暗暗设想、悄悄移情。

        世上也有另一些集体死亡、霎时毁灭的情景发生,例如地震、海啸和我这次出发前刚去过的日本广岛当年突然遭受原子弹袭击。这类情景,毁灭得过于彻底,使人难于作毁灭前后的直接对比。庞贝的毁灭独独是由于火山灰的堆积,连火山熔浆都未曾光临,于是千余年后发掘出来,竟然街道、店铺、庭院、雕塑一应俱全。不仅如此,街石间的车辙水沟、面包房里的种种器皿、妓院里的*荡字画、私宅中的诡异秘室,全都表明人们刚刚离开,立即就要回来。谁知回来的却是我们,简直是仙窟千载、黄粱一梦。

        使我久久驻足的是那两个剧场,一大一小。大剧场是露天座位,我算了一下,可容四五千观众;小剧场有顶盖,可容千余观众。这两个剧场和一座神庙组成一个结构紧凑的建筑群,外面有广场和柱廊。广场上的树现在又长得很大,绿森森地让人忘记毁灭曾经发生,只以为剧场里正在演戏,观众都进去了。

        今天我在两个剧场的环形座位上方分别走了一遍,知道出事那天,这里没有演出。

        灾难发生的时候是中午。在缺少安全光源的时代,夜间演出不多,更多的是下午。那么如果灾难来得晚一点,这儿可能出现台上台下混成一体的真正大悲剧。从大剧场观众席上支撑遮阳大篷的柱桩遗迹看,坐在这里看戏的观众会比街上的市民晚一点发现云色的变化、灰潮的飞泻,因此也就迟一步感知灾祸的将临。但一旦发现和感知,状况将更加凄惨。

        我们说那天出事的时候没有演出,是因为十九世纪的考古学家们在清理火山灰的凝结物时没有在这里见到可认定为观众的大批?人形模壳?。什么叫?人形模壳?呢当时被火山灰掩埋的人群,留下了他们死亡前的挣扎形体,火山灰冷却凝固时也就成了这些形体的铸模硬壳。人体很快腐烂了,但铸模硬壳还在,十九世纪的考古学家一旦发现这种人形模壳,就用一根管子把石膏浆缓缓注入,结果剥去模壳,人们就看到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连最细微的皮肤皱纹、血管脉络都显现得清清楚楚。这个办法是当时庞贝古城挖掘工作的主持者费奥莱里G.Fiorelli发明的,使我们能够看到一批生命与死神搏斗的最后状态。

        我所看到的这种人体遗形,大多是痛苦地躺在地上或台榻上挣扎,只有极少数靠壁站着。在这样的灾难中居然能站着死亡,让人顿生敬意。在一个瓦罐制造工场,有一个工人的人体抱肩蹲地,显然是在承受窒息的晕眩。他没有倒地,只想蹲一蹲,憩一会儿就起来。谁知这一蹲就蹲了一千多年。更让他惊讶的是,重见天日之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变成了自己的作品,都成了硬邦邦的石头。

        因此,庞贝废墟中这位抱肩蹲地的工人,仿佛是又一座《思考者》雕塑,思考着人类如何异化为劳动对象,然后以身作则。

        庞贝城灾难降临之时,倒是处处闪烁着人性之光。除了很多人体遗形表现出的保护 儿童 和老人的情景之外,我心中最高大的人性形象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他就是《自然史》的作者老普林尼GaiusPliniusSecundus。

        称他老普林尼,是因为还有一位小普林尼GaiusPliniusCaecilius,是他的外甥,后来又收为养子。这位小普林尼是罗马帝国历史上著名的散文作家。罗马的散文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书信,这种传统是由西塞罗MarcusTulliusCicero发端的,小普林尼承袭这一传统,成了写漂亮书信的高手。我在几年前曾读到过中国学者朱龙华教授写的《罗马文化与古典传统》一书,对朱教授细致分析的从西塞罗到小普林尼的文学表达 方法 很感兴趣,后来就在小普林尼的书信中发现了他向一位历史学家讲述庞贝灾难的那一封,其中提到了老普林尼牺牲的过程。这是人类从这场灾难中唯一接收到的一个现场幸存者的完整叙述,何况他正巧是个散文家,其珍贵程度,自可想像。

        老普林尼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又是当时意大利的一位重要官员,庞贝灾难发生时他担任意大利西海岸司令又称地中海舰队司令。真不知道他长达三十七卷的巨著《自然史》和其他百余卷的著作是怎么抽空完成的。

        据小普林尼信中记述,出事那天中午,老普林尼听说天空出现了一片奇怪的云,便穿上靴子登高观察,看了一会儿便以科学家的敏感断定事情重要,立即吩咐手下备船朝怪云的方向驶去,以便就近观察。

        但刚要出门,就收到了维苏威火山附近居民要求救援的信。他当机立断放弃科学观察,命令所有的船只都赶到灾区去救人,他自己的船一马当先。烫人的火山灰、燃烧过的碎石越来越多地掉落在船上,领航员建议回去,老普林尼却说:?勇敢的人会有好运。?他命令再去救人。作为舰队司令,他主要营救逃在海上或躲在岸边的人。他抱着瑟瑟发抖的朋友们,不断安慰,为了让他们镇静下来,自己满面笑容,洗澡、吃饭,把维苏威火山的爆发解释为由炉火引起的火灾。他甚至在火山灰中酣睡,直到别人担心他被埋没,把他叫醒。最后,他号召大家去海滩,因为那里随时可以坐船逃离,但到了海滩一看,火山爆发引起大海发狂,根本无法行船。

余秋雨散文集摘抄150句子

       余秋雨的散文如下:

       在沙漠中也会有路的,但这儿没有。远远看去,有几行歪歪扭扭的脚印。顺着脚印走罢,但不行,被人踩过了的地方,反而松得难走。只能用自己的脚,去走一条新路。回头一看,为自己长长的脚印高兴。不知这行脚印,能保存多久?

       挡眼是几座巨大的沙山。只能翻过它们,别无他途。上沙山实在是一项无比辛劳的苦役。刚刚踩实一脚, 然后稍一用力,脚底就松松地下滑。用力越大,陷得越深,下滑也越加厉害。才踩几脚,已经气喘,浑身恼怒。我在浙东山区长大,在幼童时已能欢快地翻越大山。

       累了,一使蛮劲,还能飞K奔峰巅。这儿可万万使不得蛮劲。软软的细沙,也不硌脚,也不让你碰撞,只是款款地抹去你的全部气力。越发疯,就越温柔,温柔得可恨之极。无奈,只能暂息雷霆之怒,把脚底放轻,与它厮磨。

       要腾腾腾地快步登山,那就不要到这儿来。然后有的是栈道,有的是石阶,千万人走过了的,还会有千万人走。只是,那儿不给你留下脚印,属于你自己的脚印。来钌,那就认了罢,为在沙漠行走者的公规,为这些美丽的脚印。

       心气平和了,慢慢地爬。沙山的顶越看越高,爬多少它就高多少,简直像儿时追月。已经担心今晚的栖宿。狠一狠心,不宿也罢,爬!再不理会那高远的目标了,何必自己惊吓自己。它总在的,不看也在。还是转过头来看看自己已经走过的路罢。我竟然走了那么长,爬了那么高。然后脚印已像一条长不可及的绸带,平静而飘逸地划下了一条波动的。

余秋雨散文哲理摘抄

       秋雨的心是年轻的,他的心又是迟暮的。有着儿童的天真,有着老人的睿智,因而有了天真的向往新奇的心,有了发自内心的对历史的感悟。因此他的人生应是美丽的。正如他优美诗歌在散文集的序文中所写的那样他应该是一个“天使般的老人”即使他年老了,也会有一颗年轻的心的。秋雨对梦想的初衷,对历史的感悟。更是由于他对人类历史的重视。他追寻的心中的“阳关雪”,他对对待敦煌文明隐没的遭受蹂躏的过去不再如别人所云的那样将罪过归咎于一个无力回天的王道士。历史的失落该有历史的更深层的本质的。历史的源远流长也正是因为它有令人悲痛的过去。有了老人的睿智,有了儿童的心情,方有正视历史的勇气

余秋雨散文 优美句子摘抄

       余秋雨 人们在厌弃喋喋不休的道德说教之后,曾经热情地呼吁过真实性,以为艺术的要旨就是真实;当真实所展示的画面过于狞厉露骨、冷酷阴森,人们回过头来又呼吁过道德的光亮,以为抑恶扬善才是艺术的目的。其实,这两方面的理解都太局限。杰出的艺术,必须超越对真实的追索(让科学沉浸在那里吧),也必须超越对善恶的裁定(让伦理学和法学去完成这个任务吧),而达到足以鸟瞰和包容两者的高度。在这个高度上,中心命题就是人生的况味。 ——《艺术创造论》 中国古代绘画中无论是萧瑟的荒江、丛山中的苦旅,还是春光中的飞鸟、危崖上的雏鹰,只要是传世佳品,都会包藏着深厚的人生意识。贝多芬的交响曲,都是人生交响曲。 ——《艺术创造论》 历史,也可获得人生化的处理。把人类的早期称作人类的童年,把原始文明的发祥地称作人类文化的摇篮,开始可能只是一种比喻,但渐渐人们在其中看到了更深刻的意义。个体生命史是可以体察的,因此,一旦把历史作人生化处理,它也就变得生气勃勃,易于为人们所体察了。把历史看得如同人生,这在人生观和历史观两方面来说都是超逸的,艺术化的。 ——《艺术创造论》 自然与人生的一体化,很容易带来诱人的神秘色彩。人类原始艺术的神秘感,大多也出自这种自然与人生的初次遭遇。时代的发展使这种神秘感大为减损,但是,只要让自然与人生真切相对,这种神秘感又会出现。自然的奥秘穷尽不了,人生与自然的复杂关系也穷尽不了,因此,神秘感也荡涤不了。 ——《艺术创造论》 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都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那么世间学问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辉煌的知识文明总是给人们带来如此沉重的身心负担,那么再过千百年,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精神和体魄总是矛盾,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学识和游戏总是对立,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 ——《文化苦旅·自序》 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人生,就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沉闷的重复。 ——《洞庭一角》 长江的流程也像人的一生,在起始阶段总是充满着奇瑰和险峻,到了即将了结一生的晚年,怎么也得走向平缓和实在。 ——《狼山脚下》 人有多种活法,活着的文明等级也不相同,住在五层楼上的人完全不必去批评三层楼的低下,何况你是否在五层楼还缺少科学论证。 ——《书海茫茫》 诸般人生况味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异乡体验与故乡意识的深刻交糅,漂泊欲念与回归意识的相辅相成。这一况味,跨国界而越古今,作为一个永远充满魅力的人生悖论而让人品咂不尽。 ——《乡关何处》 人生的道路也就是从出生地出发,越走越远。一出生便是自己,由此开始的人生就是要让自己与种种异己的一切打交道。打交道的结果可能丧失自己,也可能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把自己找回。 ——《山居笔记·小引》 不管你今后如何重要,总会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走得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樵夫,像路人,出现在你与高山流水之间,短短几句话,使你大惊失色,引为终生莫逆。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注定会失去他,同时也就失去了你的大半生命。 ——《关于友情》 以平常态,做普通人,是最有滋味的人生。 ——《灯下回信》 人生不要光做加法。在人际交往上,经常减肥、排毒,才会轻轻松松地走以后的路。 ——《灯下回信》 人生的过程虽然会受到社会和时代的很大影响,但贯穿首尾的基本线索总离不开自己的个体生命。个体生命的完整性、连贯性会构成一种巨大的力量,使人生的任何一个小点都指点着整体价值。 ——《收藏昨天》 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投身再大的事业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个事业,聆听再好的故事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个故事,我们一定会动手动笔,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不妨把这样的故事称之为“收藏人生的游戏”。让今天收藏昨天,让明天收藏今天,在一截一截的收藏中,原先的断片连成了长线,原先的水潭连成了大河,而大河,就不会再有腐臭和干涸的危险。 ——《收藏昨天》 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 ——《收藏昨天》 杰出之所以杰出,是因为罕见,我们把自己连接于罕见,岂不冒险?既然大家都很普通,那么就不要鄙视世俗岁月、庸常岁序。不孤注一掷,不赌咒发誓,不祈求奇迹,不想入非非,只是平缓而负责地一天天走下去,走在记忆和向往的双向路途上,这样,平常中也就出现了滋味,出现了境界。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寒冷透骨,已经无所谓境界,世上第一等的境界都在平实的山河间。秋风起了,芦苇白了,渔舟远了,炊烟斜了,那里,便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 ——《收藏昨天》 有人把生命局促于互窥互监、互猜互损,有人则把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 ——《流浪的本义》 就人生而言,应平衡于山、水之间。水边给人喜悦,山地给人安慰。水边让我们感知世界无常,山地让我们领悟天地恒昌。水边让我们享受脱离长辈怀抱的远行 *** ,山地让我们体验回归祖先居所的悠悠厚味。水边的哲学是不舍昼夜,山地的哲学是不知日月。 ——《仁者乐山》

       将说得准的事情告诉学生,

       将说不准的事情交给科研,

       将说不清的事情写进散文。

       什么是蒙昧和野蛮,什么是它们的对手——文明?每一次搏斗,文明都未必战胜,因此我们要远远近地为它呼喊几声。

       ——《文明的碎片·题叙》

       ●蒙昧—野蛮—文明,这实在是一个老而又老的话题。人类专家常常把它们作为人类早期演进的三大阶段,那么,我们当然早已进入文明,而且千万年下来,早已进入一种充分成熟的文明。我们的一切举止行为,好像应该都有一些心照不宣的公认前提。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蒙昧和野蛮不仅依然存在,而且时时滋生。它们理所当然在把嘲谑和消解文明作为自己生存本能。没想到文明对此毫无警觉,它太相信那个所谓心照不宣的公认前提,对周围的世界仍然一往情深。

       ——《文明的碎片·题叙》

       ●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把并不存在的文明前提当作存在。文明的伤心处,不在于与蒙昧和野蛮的搏斗中伤痕累累,而在于蒙昧和野蛮错看成文明。

       ——《文明的碎片·题叙》

       ●消解文明的日常理由往往要比建立文明的理由充分。这便决定,文明的传播是一个艰难困苦甚至是忍辱负重的过程。

       ——《文明的碎片·题叙》

       ●社会上万事万物各自的理由组合不成文明。文明是对琐碎实利的超越,是对各个自圆其说的角落的总体协调,是对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的基元性原则的普及,是对处于日常迷顿状态的人们的提醒。然而,这种超越、协调、普及、提醒都是软性的,非常容易被消解。

       ——《文明的碎片·题叙》

       ●剥除文明的最后结果,就是容忍邪恶,无视暴虐,文明被撕成了碎片,任人搓捏和踩踏。人类历史上一切由人类自己造成的悲剧,大半由此而生。

       ——《文明的碎片·题叙》

       ●最强大的哲人也无力宣称,他可以从整体上营造一种文明。人们能做的极致,也就是为社会和历史提供一些约定俗成的起码前提。这些前提是人性的公理、道义的基石、文化的共识、理性的入门,也就是世俗社会所谓的常情常理。没有这一切,社会无以构成,人类无以自存,因此,所有良知未泯的文化人都应该来参与构建文明前提的事业。

       ——《文明的碎片·题叙》

       ●文明的火种会不会在漠然者的心头重新点燃?文明的前提会不会使他们恍然收起振振有词的各自理由?具体来说,我们的一切文化行为会不会在人们心中产生真正的积极反应?

       ——《文明的碎片·题叙》

       ●称为文明古国,至少说明在我们国家文明和蒙昧、野蛮的交战由来已久。交战的双方倒下前最终都面对后代,因此我们身上密藏着它们的无数遗嘱。

       ——《文明的碎片·题叙》

       ●我曾隐隐地感觉到,我们的故乡也许是一个曾经很成器的地方,它的“大器”不知碎于何时,碎得如此透彻,像轰然山崩,也像渐然家倾。为了不使后代看到这种痕迹,所有碎片的残梦被湖水淹没……区区如我,毕生能做的,至多也是一枚带有某种文明光泽的碎片罢了。没有资格跻身某个遗址等待挖掘,没有资格装点某种碑亭承受供奉,只是在与蒙昧和野蛮的搏斗中碎得于心无愧。无法躲藏于家乡的湖底,无法奔跑于家乡的湖面。那就陈之于异乡的街市吧,即便被人踢来踢去,也能铿然有声。偶尔有哪个路人注意到这种声音了,那就顺便让他看看一小片洁白和明亮。

       ——《乡关何处》

       ●蒙昧往往有朴实的外表,野蛮常常有勇敢的假相,从历史眼光来看,野蛮是人们逃开蒙昧的必由阶段,相对于蒙昧是一种进步;但是,野蛮又绝不愿意就范于文明,它会回过身去与蒙昧结盟,一起来对抗文明:外表朴实的对手和外表勇敢的对手,前者是无知到无可理喻,后者是强蛮到无可理喻。更麻烦的是,这些对手很可能与已有的文明成果混成一体,甚至还会悄悄地潜入人们的心底,使我们寻找它们的时候常常寻找到自己的父辈,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历史。

       ——《乡关何处》

       ●文明易碎,文明的碎片有可能被修补,有可能无法修补,然而即便是无法修补的碎片,也会保存着高贵的光彩,永久地让人想像。能这样,也就够了。

       ——《乡关何处》

       ●文明可能产生于野蛮,却绝不喜欢野蛮。我们能熬过苦难,却绝不赞美苦难。我们不怕迫害,却绝不肯定迫害。

       ——《流放者的土地》

       ●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抹去或改写人类文明史,但有权利总结教训。重要的教训是:人类不可以对同类太嚣张,更不可以对自然太嚣张。这种嚣张也包括文明的创造在内。如果这种创造没有与自然保持和谐,结果必定适得其反。你看世界上一切文明浓度曾经最高的地方都已不适合居住。

       ——《简单与自然》

       ●本来,人类是为了摆脱粗粝的自然而走向文明的,文明的对立面是荒昧和野蛮,那时的自然似乎与荒昧和野蛮紧紧相连。但是渐渐发现事情发生了倒转,拥挤的闹市,可能更加荒昧,密集的人群可能更加野蛮。现代派艺术写尽了这种倒转,人们终于承认,宁肯接受荒昧和野蛮的自然,也要逃避荒昧化、野蛮化的所谓文明世界。如果愿意给文明以新的定位,那么它已经靠向自然一边。

       ——《简单与自然》

       ●文明的非人性化有多种表现。繁衍过度、消费过度、排放过度、竞争过度、占据空间过度、繁文缛节过度、知识炫示过度、雕虫小技过度、心理曲折过度、口舌是非过度、文字垃圾过度、无效构建过度……对这一切灾难的爆发式反抗,就是回归自然。

       ——《简单与自然》

       ●我们正在庆幸中华文明延绵而未曾断绝,但也应看到,正是这个优势带来了更沉重的过度积累。因此新世纪中华文明的当务之急,是卸去重负,轻松地去面对自然,哪怕这些重负有历史的荣誉、文明的光泽。即便珍珠宝贝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也应该舍得卸下,因为当人力难以承受的时候,它已经是一种非人性的存在。

       ——《简单与自然》

       ●中国在新世纪必然获得更大的发展。在快速发展的时候控制和提醒一切反自然、反人性的恶果出现,这才是新文明的岗位所在。

       ——《简单与自然》

       ●不仅仅是荒原。荒原深处有断壁废堡、憧憧黑影、闪闪目光。硬说自己没有恐惧,是不真实的,但我的恐惧有一大半被震惊所掩盖,震惊人类文明的艺术构崩坍得如此凄凉。它们究竟是如何崩坍的?历史书提供过一些猜测性的答案,多数也是大而化之、语焉不详。其实,一切摧残都是具体的,一切委屈都是难以表述的,因此那些答案也是值得怀疑的。不必怀疑的是结果,衰草瓦砾,承载着一个个从古到今的灾难。

       ——《千年一叹·自序》

       ●这种抚摸经常会引发苦思:作为我们的生命基座,中华文明也伤痕累累,却如何避免了整体性的崩坍?这种避免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哪些代价是正面的?哪些代价是负面的?过去的避免能否担保今后?

       ——《千年一叹·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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